不确定性高涨 美联储“不变”应变

自去年9月进行4年来首次降息后，美联储一度“三连降”，至去年底累计降息100个基点，被认为开启降息周期。然而，今年以来，继1月底按兵不动后，美联储连续两次“原地踏步”没有降息，并调整对通胀与经济前景预期。这在一定程度上被认为与总统特朗普关税等政策密切相关。“美联储无须急于调整政策立场，因为目前的不确定性异常高涨。”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强调，面对高度不确定的经济环境，美联储将继续密切关注硬数据中的疲弱迹象，并努力区分信号与噪音。

继续按兵不动

当地时间3月19日，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结束为期两天的货币政策会议，宣布将联邦基金利率目标区间维持在4.25%至4.5%之间。这是自1月底以来，美联储再次决定维持利率不变。

在议息声明中，美联储指出，近几个月来美国失业率稳定在较低水平，劳动力市场状况依然稳定，但通货膨胀仍在一定程度上处于高位。与此同时，经济前景的不确定性增加。美联储密切关注其双重使命面临的风险，为了实现目标，决定将联邦基金利率目标区间维持在4.25%至4.5%之间的水平。

在议息会议后的新闻发布会上，鲍威尔进一步对美国经济发展现状、货币政策进行了阐释。鲍威尔指出，尽管消费者支出有所放缓，但整体来看，美国经济仍然保持强劲。通胀方面，最近两个月商品通胀数据持续强劲且表现超出预期，部分原因可能与关税政策有关。货币政策方面，美联储决定维持现有基准利率不变，并计划自4月1日起放缓美债减持上限至50亿美元/月。

平安证券首席经济学家钟正生认为，本次记者会的主要关注点是美联储如何看待通胀前景、经济增长放缓压力，以及维持年内降息2次预测的考量。鲍威尔的核心思想是，关税等政策为美国通胀及经济前景带来巨大不确定性，美联储有意或是无奈地选择以“不变”应变，并保持货币政策的高度灵活。

钟正生指出，虽然美联储暂时选择在利率上按兵不动，但已宣布于今年4月开始进一步放缓缩表，通过减少国债市场供给来压降美债收益率，这对于美国经济和美股均有积极作用，客观上能够发挥部分降息功能。

由于影响关税担忧，纳斯达克综合指数和标普500指数在日前先后跌入技术回调区间。此次会议释放一定政策安抚信号，股市情绪有所改善，三大股指19日上涨。截至当天收盘，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比前一交易日上涨383.32点，收于41964.63点，涨幅为0.92%；标准普尔500种股票指数上涨60.63点，收于5675.29点，涨幅为1.08%；纳斯达克综合指数上涨246.67点，收于17750.79点，涨幅为1.41%。

四大政策变化

事实上，近期公布的一系列数据为上述美联储强调的“经济不确定性”提供了注脚。美国劳工统计局最新数据显示，2月CPI同比上涨2.8%，好于1月的3%和市场预期的2.9%，环比增速从之前0.5%降至0.2%，为近4个月以来最缓增速。

通胀放缓的同时，美国关键经济数据近期呈现疲软态势。

美国商务部公布的数据显示，未经通胀调整的2月零售采购金额仅增长0.2%，1月数据被下调至下降1.2%，为2021年7月以来的最大降幅。美国3月份消费者信心指数为57.9，连续3个月下滑。

“美联储继续按兵不动，主要是考虑到美国经济增速出现放缓，而美国通胀预期再起。”前海开源基金首席经济学家杨德龙分析称，特朗普二次入主白宫之后，向主要贸易伙伴发起关税战，引发国内物价上涨预期，同时对于美国经济增长也形成负面拖累。

鲍威尔在新闻发布会中表示，最近的迹象表明，继2024年下半年快速增长之后，消费者支出有所放缓。对家庭和企业的调查表明，经济前景的不确定性加剧。新政府未来正在实施四个不同领域的重大政策变化，即贸易、移民、财政政策和监管。这些政策变化的净效应将对经济和货币政策的走向产生重大影响。

鲍威尔称，准确评估通胀有多少来自关税和其他因素将非常困难。如果最近两个月商品通胀数据持续强劲，这肯定与关税有关。

当被问及美国经济衰退风险时，鲍威尔表示，一些预测者已略微上调衰退的可能性，但衰退风险“仍然处于相对温和的水平”。

美联储的两难

展望未来的降息路径，美联储当天公布的经济预测概要显示，与去年12月相比，今年的GDP增速预期中值下降0.4个百分点至1.7%；通胀预期、核心PCE价格指数中值上升0.3个百分点至2.8%。从概要中的利率点阵图释放的信号来看，美联储官员预测，联邦基金利率中值到今年年末将降至3.9%，与此前预测持平，这说明年内或仍可能降息两次。此外，市场预期5月维持利率不变的概率上升至80.5%。

杨德龙表示，美联储后续降息需要考虑经济增长数据、就业数据、通胀数据，同时也要观察特朗普在对内减税、对外加税方面可能引发的变化。他预计，美联储最早会到5月份进行首次降息，这也是今年最可能降息的时间窗口之一。下一个窗口可能要等到下半年，预计全年美联储降息两次可能性比较大，降息50个基点左右。

美国LPL金融公司首席经济学家杰弗里·罗奇表示，当前美国经济滞涨的威胁正在增长。美联储若要在6月的议息会议上再次降息，核心通胀率需在今后几个月有所回落。

值得一提的是，特朗普一直敦促美联储降息，他承认关税将对美国经济造成影响，需要美联储“做正确的事”。特朗普19日在社交媒体平台发文说，“美联储最好还是降息”，因为美国关税影响开始逐渐渗透到经济中。

在第一任期中，特朗普就曾频繁公开批评美联储及鲍威尔，经常敦促美联储降息，这被一些人视为对美联储独立性的挑战。英国《经济学人》网站刊文认为，特朗普的政策与美联储正发生巨大冲突，使后者将陷入两难境地：要么维持高利率以抑制通胀，要么降低利率以刺激经济增长。作为美国最重要的独立机构之一，美联储正在承受双重压力。

北京商报记者 赵天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