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次浏览 发布时间:2024-08-27 09:20:12
泰山高吗?这座山海拔不过一千五百米。
泰山是山东省的最高峰,但今天中国三十餘省,山东省之泰山只排在全国各省最高峰中第二十七名。在中国的童年时代,孟子说:“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这是因为在春秋战国的中原,当时的华夏人只见过泰山,尤其是齐国人自然认为齐鲁的泰山是天下最高耸最雄巍的山。
秦王政二十六年,秦灭齐,至此关东六国皆亡,是为秦朝。商鞅变法后的秦国是虎狼之国,法家暴秦的官员只是一群技术酷吏,人民则犹如白蚁一般无知,这个国家没有艺术家和诗人。没有灵魂的土地自然也无力诞生任何学术/神学理论,所以咸阳朝廷不得不生搬硬套关东六国的政治理论,在挑挑捡捡以后最终将想象力丰富的齐国方士的天命论与五德循环观念论作为新生世界帝国的挡箭牌与护身符。齐国的方士历来认为泰山是天下最高的山,人间的最高帝王(本是为齐王服务的)应当到这座最高的山上去祭祀至高无上的神灵,并定名为“封禅”。封禅二字中,封是祭天的意思,禅是祭地的意思。而秦始皇为了实践他的皇帝神学,成为第一个登上泰山进行封禅的皇帝。
后世的汉武帝有无穷的欲望,不能满足于有穷的疆土。他东征西伐,中国的疆域开始膨胀,从苍梧蔓延到朔方,从夜郎连续到辽东,超越了秦朝。西汉的儒生喜欢将他们的朝廷称为「天汉」,因为汉水上应天汉(注:“汉”一字原意为银河),他们铺张地夸示天汉的疆土无远弗届,只有浩瀚的天空银河可以与之相比。曾经的周天子号称万邦来朝,却不可能想到秦皇汉武时的华夏世界已经如此辽阔。我想这时中国人必然已经见识过险峻绝伦的华山,见过姿容秀丽的黄山,但即便如此,汉武帝封禅的地方仍然选择泰山,他决定延续秦始皇的传统,继续登上泰山。就此,中国帝王封禅泰山的传统便奠定了下来。而泰山在中国人心目中的地位也越发崇高,汉武帝时的司马迁也留下了千古名言---「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所以泰山本身并不高大,但泰山这个文化符号在中国和以中国文化为核心的整个东洋文化圈中却极为高大,唐朝刘禹锡说的「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句话小生觉得用在泰山身上是最为贴切的。
直到今日,东洋文化圈的国家在很多传统的取名和用典上依然大量使用中国文化中的事物,自然也会用到「泰山」这个符号,哪怕是现代流行文化。我颇为钟意的一首欢愉的韩国动画歌,《虎狼风流歌》,当时我就注意的是这首歌的歌词中写到「犹如小鸟匿泰山」。而我中学时看过一部日本剧《民王》,里面豪迈霸气的男主人公就可以被刻意赋名叫做武藤泰山,显然就是取「泰山」为五岳之尊(人中龙凤)的典故。
故,泰山之于东洋就和奥林匹斯山之于西洋一样,泰山哪有長白山和富士山(朝鲜和日本的最高峰)雄伟啊?也没玉山和黄连山(台湾和越南的最高峰)高耸?但那些山没有机会得到孔子的赞扬,也不会得到秦始皇的祭拜。就像奥林匹斯山哪有阿尔卑斯山和勃朗峰雄伟高大呢?但对于欧洲人来说,更加高巍的阿尔卑斯山永远不会像奥运圣火和希腊神话的精神源头一样重要。孕育诞生那些千年相传的神话和典故。
一样的道理,是历史将五岳的桂冠留给了泰山。